一千次的人生
一千次的人生
人生究竟是怎样的，当我的人生，被毁灭了一千次以后，又得到了什么，亦或者失去了什么……
序
寒风穿过这座城市，让每个人都意识到他的到来。“盛隆”街上四处能看到一株株彩饰的圣诞树，让人晓得，今天是圣诞前夕。只是天空倔强的很，似乎不愿下一片雪花，又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雪……
我坐在自家的轿车里，冷漠的看着窗外，这条街的街景，在我眼中是那么的美，但我却笑不起来。身边的笔记本电脑上是玩到一半的游戏《水仙》，一叠信纸被工工整整的密封在档案袋中，不知道写了些什么。我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一张病历单的复印件。“我是MPD患者”这个信息依旧在我脑海中回荡。MPD叫做“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”即“人格分裂，”但我这个病还真不是那么简单，每天早晨七点，我的人格就会被新的人格所取代，丧失这一天的全部记忆，这完全就是死亡，而且每天一次。
“唉，这就是我的一生了吗？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到，我，回答不了你们的问题了......”
一
今天是圣诞节，盛隆街是附近最繁华的一条街，车流量相当大，加上节日对人们的影响，不论有没有事，都喜欢驾车行驶一圈。但街道相当的宽阔，即是一次性开过十辆车也没有问题，所以车速都很快，快得让人担心，但却没出任何事就是了，因此也不会有人过多的关注。
我按下闹钟铃，七点。桌子上有一叠被工工整整的密封好的信纸，一台台式电脑与一台正充着电的笔记本电脑，四周的海报上是一个个动漫人物，大批的漫画与小说摆放在书架上，粗犷的堆放的旧衣物挤压在衣柜中，散发着男孩子的气息。这里的一切对我而言，都充满着新奇。
靠近了书桌，那档案袋上的病历单吸引住了我的视线。“MPD？人格分裂？多可怜的人啊。看来这间屋子的主人过的并不好。”此刻，我还没有意识到任何事情。为了确认我的身份，虽然有些不礼貌，但我还是打开了档案袋。一如之前的他们一样，就似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。
越看我就越吃惊，此刻，我已经确认，我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—一个十七岁的男孩。看来，每天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一下这些信件，是我一天中做的第一件事情。此外，我还知道了我的只有一天的生命，像极了朝生暮死的朝菌，又似是光明一到来便消散的影子。
事情似乎的从近三年前算起，似乎到的今天已有千日了。我似乎是从那一天开始，就被医院定为了MPD患者，无奈地从学校远离。一段时间后，家人将我接到一处名叫“盛隆”的管理所，这里像极了失物认领处，对于失去记忆，又情绪变化不定的我而言，不亚于是一所牢狱，只是在他人眼里看来，正常极了。
似乎每一天的我都做了笔记，作为曾经存在过的证明。每个人都写到一句“我今天真的很累，但我坚强地活下来了。”以及一个问题“一天的生命，能够做到些什么？”
我将目光放在了昨天的我写的信上，不过上面除了那两句话外，只有一些类似于“盛隆街上的车真多真快啊”亦或者“为什么不下雪，我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雪啊”、“水仙花真的很美”之类的话。
不过，这些都与现在的我无关。父母关切的问我是否阅读过了信，又仔细地观察我的情绪，见我都答上了他们问的，似乎才松了一口气，才敢平静地与我说话。
二
我被送到了“盛隆”，由于那些信上的内容，说真的，我很害怕这里。但又不可避免的产生一种好奇感。似乎想见识一下，这里是否真的那么可怕。
在教室中，有五个人，都是有某种身体上缺陷的少年。其中那个穿着公主装，一脸天真笑容，却蹒跚地向我走来的女孩，一定就是我那些信中提到的唯一的朋友，十七岁，却先天腿部畸形，如今又有了严重的语言功能障碍，只能做出简单的表情。此刻正在我对面微笑着，虽然那笑容在一般人看来，丑陋无比，比她不笑时难看了无数倍，但此时却真正的令我感到一股回家般的感觉。虽然我并没有真正地感受过这样的感觉。我马上对她报以笑容并扶她回到位置上。
她的行走真的不方便，像极了一只企鹅在扭动，只是我却笑不出来。我似乎还不如她。
活动时间对于我们这些病号来说，是弥足珍贵的。因为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会被紧紧地看管在教室中。所以，这段时间，是仅次于“散步”时间的。对我来说，更显得珍贵，我不知道金缕玉衣的价值，没品尝过玉盘珍馐，没听过那些天籁之音。此刻，对我而言，最珍贵的莫过于即将到来的三十分钟的活动时间以及不久后的，神秘的“散步”。
活动时间其实就是在一个拥挤的小篮球场中，三十几个人打一场篮球赛。我没有从前在学校里打球的记忆，便向她询问，她用写字的方法向我说明，我听得简直入迷了。并不只是因为打篮球本身，而是在有上千人的大学校中，众人一起学习、娱乐、随意地浪费时间。显然，她并不是一直在这里的。看她写到“人们坐在一起聊天”，我便十分的向往，虽然我可以和她聊，但我不能一直聊下去，不敢这样一直聊下去。
意外总是难免的，扶着柱子的她，被一颗篮球砸倒了，但她依旧靠自己爬了起来，似乎是扭到了脚。她朝我作出了一个表情，也许是一个鬼脸，因为实在太像了，似乎又是自嘲，是啊，扭没扭到走起来一样啊。校医看了两眼，说没大碍就让她走了。我也看了两眼那个将球抛飞的人。
三
上午就这么的过去了，迎来了下午的人生。我玩着笔记本电脑中储存着的唯一的游戏《水仙》，打发着无聊的时间，内心却渴望着“散步”。对，只是这么一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几乎微不足道的小事，对我却意义非凡。因为，这是我唯一接触牢外世界的机会，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。这样的日子，在将来也许还会重演。但对我来说，却只有一次。因为晚上实在是看不到什么，有这样的期盼，似乎并不算过分。
这是我一生中最激动的时刻了，亲自用脚走在大街上，几位老师漫不经心地带领着我们三十几号人。只是不久，大家就分开了，每位老师带几名学生。所幸，我和她一组，不然真的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。天际泛着一层奇异的颜色，似乎很是凝重，但空气却不是很冷。虽然我不知道究竟要多冷才算得上很冷，只是听其他人和老师的谈话，才知道今天不比昨天冷罢了。
四
天色阴得像是要滴血，天色暗下来后，我们便开始往回走了。一路上的圣诞树装饰得相当的精巧华丽，似乎只待着一场雪来点缀一番了。街上来往的车辆之多，如果用相机照，一定会被连成一道彩线。
第一片雪花飘落了，我震惊地看着天，鹅毛大的雪花似乎下的更急了。不一会儿，便有了积雪。只片刻，便可堆出一只雪人。正在此时，她受伤的腿突然因为积雪的缘故而不灵便了，扶着的支柱似乎随时会倒下，加上此刻正在马路上，我便要上前帮她一把。
说时迟，那时快，最令人担心的事发生了，正在她那被扭伤的脚迈不出去时，一辆车冲了过来。
五
结果是没有意外的，那只受了伤的脚，自她一生完结也没能迈出，满地的雪纯白得怕人，深红的血却与之相融地没有间隙，只是看上去那么的渗人。血泊中，有的只是一幅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来的样子的，却已经死去的躯体，以及一脸难以置信之色的司机。
脑海中，似乎相当平静，又似乎激起了万丈波澜。好似有上千次的记忆融入脑中，顿时呆在当场。“我今天真的很累，但我坚强地活下来了”这句话，一次次地冲击着我的心灵，转念一想，又有什么是比活着更令人向往的事啊。我的脚，立在原地，没敢上前一步......
“一天的生命能够做些什么？”我想我，我们都已经明白了，是啊，没什么是比好好地活着，去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美好，更能令一个人，至少是令我感到神往的事情了。
至少，这样的事，对于她来说，是做不到了......
我终于结束了这一千次的人生，并也不再迷茫了，我想我已经明白应该如何来面对，这新的人生了。
...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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